禹唐体育注:
“我们这么做不是为了有钱人,我们是为了拯救足球。”从来势汹汹,到土崩瓦解,首届欧超虽然尚未官宣停摆,却已形同“社死”。然而,这场几乎动员了全世界与足球有关人们的大逼宫,背后却不难折射出顶级足球赛事的痛点:在短视频为王的年代,至少90分钟的漫长苦熬是否值得?在娱乐替代品层不出穷的当下,足球是否还是人们业余消遣的第一阵营?当疯涨的电视转播和赞助费用,反而令豪门越过越穷之时,“老佛爷”撇弃大众自组精英联赛固然精致利己,但不得不承认,皇马主席所说的,大半都是大实话。
去年足总杯决赛,最高峰820万人同时收看,46.1%的收视率,创造了2019-20赛季英格兰国内赛事的收视纪录。对于疫情来袭后一度陷入收视冰点的英超而言,这无疑是一针强心剂,连莱因克尔都立马发推“与有荣焉”。然而,对比历史,这样的数字足以令所有人沮丧:就在50年前,1970年足总杯决赛切尔西与利兹之战,同时收看的球迷有多少人?2849万!是50年后的3.47倍。
一通操作猛如虎,球迷只剩当年的零头,若说老英甲魅力更胜今日英超,那显然是食古不化,但公众对顶级足球赛事关注度持续下降、铁杆球迷日渐“退群”“改行”,也是不争事实。从竞赛日程到赛事转播,新的数字技术手段不断演进,乃至观众的年龄段和人群特征,都在不断消解赛事本身的魅力。这一端倪,早在2016年英超收视报告中就有所体现,那一年,英超在天空电视台的收视率明显下降了19%,而这不是体育界的孤本,也就在同一年,在美国收看NFL的观众也出现了至少10%的降幅。
“有线电视端的观众势必将转移,人们将不再单纯只在电视上观看体育,而有了更多的选择,比如手机、电脑和平板。传统转播模式必然面临受众流出,将观众留在电视机前将不再容易,而对新观众的吸引也变得更加困难。”前英超CEO斯库达摩尔多年前,就不断强调英超必须提升在移动端的曝光率,英超联赛的转播伙伴也希望能通过网络电视服务Sky Go和BT体育APP等,满足新受众的需求。尼尔森体育的全球数字媒体主管马克斯·巴雷特提供的数据,也支持斯库达摩尔的判断:英国现在有45.9%的人长期使用社交媒体作为信息源,而在2014年,这个比例只有39.7%。
然而,相形于移动互联网时代层不出穷的新载体新玩法,传统体育显得滞后而笨重。而在移动端更加普及的东亚,这一趋势更加明显:饭后躺在床上猛刷仨小时短视频,对于多数人都不稀奇,但有几人能端着手机和平板,目不转睛看完一整场球?
当然,转播方式愈发多元、但观众不升反降的重要原因,在于近年来顶级赛事付费收看已成大势,在英国,这不但意味着根植于酒吧的观赛文化成为过去时,对于普通球迷家庭的观赛传统也是致命打击,除非有条件购买天空、BT或类似的付费电视频道,否则足球将不能再像从前一样,根植于青少年们的生活中了。而在本就缺乏群众土壤的北美、东亚和东南亚,过于昂贵的观赛门槛,除去将更多潜在球迷拦在门外,积极作用几近于无。
正如弗洛伦蒂诺所说,“如果年轻人觉得足球比赛时间太长,可能是因为比赛不够有趣,有些比赛我自己都看不下去。”毕竟,即便处在金字塔尖的五大联赛,垃圾赛事也从来不少。1990年代以降,上至FIFA下至各大联赛,多次在足球领域推出更加刺激、有趣的比赛形式,但无论是金球决胜,还是中圈盘带罚点,都是昙花一现。当为保证绝对公平的VAR,愈发成为比赛又臭又长的帮凶时,早就习惯了短平快的年轻人,转向NBA、游戏和短视频,简直理直气壮。
“真球迷”群体不断萎缩,如何守住“基本盘”?如今革命未果的欧超,其实早在多年前就有调研依据:早在2017年,位于巴黎的欧洲国际电视数据公司针对2015-2016赛季的数据分析表明,体育“在电视直播消费中仍举足轻重”,且“即使在移动终端时代,大型体育赛事仍是同时期唯一能够聚集如此多数量的观众,并准确连接到指定群体(例如千禧一代)的转播节目。”但这份调查报告也指出,这一趋势必须建立在和社交媒体的高度联动和匹配上,NFL和推特就是正面典型——每周四晚的橄榄球比赛,都会给社交媒体带来大量流量。
然而,疫情笼罩之下,欧洲豪门已经没有闲心思“深挖洞,广积粮”,“活在当下”,才是更无奈而现实的选择。事实上,酝酿于2013年、完全成型于2017年的“亿元先生”年代,欧洲豪门普遍对电视转播收益的边际递减缺乏预警,仍满足于高昂分红所带来的投资底气,而当疫情直接砍掉门票和比赛日收入后,所谓家大业大,更多是沉重负累。去年,以伯恩茅斯、谢菲联为首的高度依赖转播分成的小球队,曾引发无数旁观者“不患寡而患不均”的哀思,但时至今日,身陷泥淖的,却是豪门本门。
与欧超同步公布的,是新一期欧洲豪门负债榜:其中高居榜首的热刺高达5.89亿镑,曼联4.5亿镑,尤文图斯3.35亿镑,国际米兰2.77亿镑,而“只有”2.73亿镑的巴萨,实则只统计了即将到期的短期债务,近11亿的全部负债,早已超出了巴萨全队身价之和。而由于2-3个月的停摆期,进一步被压缩的赛程和迟迟无法恢复的观众入场,客观上决定了只有增加顶级赛事一途,才能解决豪门的生存问题,而眼下各国杯赛和欧洲次级赛事,对豪门多半只剩下了象征意义。
由此,也不难理解为何“老佛爷”接受西班牙电视六台采访时,开场白就是“钱,钱,钱”:“足球目前正经历一个困难时期,仅皇马一家俱乐部就损失了4亿欧元。欧超联赛可以解决俱乐部的财政问题。当你在当前的比赛出转播费外没有收入时,你就会考虑踢更多的比赛。不踢欧冠踢欧洲超级联赛,可以让我们恢复此前的损失。”而当逼宫最激烈时,欧足联承诺拿出70亿欧元投入到2024年实施改革的欧冠,而据《世界体育》不算靠谱的消息,英超6强临阵倒戈,是UEFA许诺了足够可观的费用。但横说竖说,始终财政不透明的欧足联,改变分配方案,着实非不能也,乃不为也。
“2024年开始启用新赛制,到那时候可能有很多俱乐部已经死了。”皇马主席的预言,绝非危言耸听。对比移动端的诸多新鲜光景,愈发过气而笨拙的足球,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拐点。
本文转载自体坛周报,图片除署名外均来自网络,原标题:观众不再专注,豪门难以为继,我们该为足球担心吗?